冼文弓一点准备没有,往队前一站竟有点慌。在机关时他敢跟主任、政委辩论,甚至军区司令员来了,有需要的事他也敢去找。此时往全连面前一站,六七十人刷一声立正,他却慌得一时想不出第一句该说什么。战士们盯着他,开始调皮地用眼光交换第一印象了。他懂得,此刻时间就是威信,就是水平,时间到了,第一句话还说不出去就会降低威信。他忘了敬礼,也忘了下达稍息口令,第一句竟说得语无伦次:“原谅我,请大家,我又是三连的人。”他觉得自己说得很糟,也觉得战士们在心里发笑,索性停下镇静了一会:“我感到,三连是个好连队,好就好在有人才,仅半天我就遇上三个老师!”
有人在心里嘀咕:“嘁,鸡毛连还谈什么人才,又耍嘴皮子顺毛摩挲我们了!”
“第一个老师我还不知道他的名,但他教我认识了一个真理,心诚出奇迹——野生狍子养成家畜,而且和他建立了感情,这难道不是奇迹吗?这位奇迹的创造者还教我认识了一块石碑,我以为那块碑和‘成吉思汗边墙’有联系,原来是日本关东军的马碑。”
对着他的一束束眼光开始变得惊疑。
“第二个老师叫张久光,他给我上了一堂历史课,同时也是政治课。以前我一直把山脚那条古壕沟叫成吉思汗边墙,张久光引证大量资料说明应该叫‘金界壕’。他研究这个既不为考历史系,也不是从兴趣出发,而是为了把兵当得明白一点,这说明他是有知识、有历史责任感的当代军人。而我呢,还是上过大学的指导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