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这不奇怪吗?他们那些家伙中任何一个我都能舍得下,而我最舍不下的那个偏偏叫老天爷给夺走了。”他又故意用轻松的口气补充:“而他又是一个扭曲,没用的东西。”
他躺回到他的摇椅中,思量着那怪事。
裘弟的出现刺伤了大家。他踱到外面院于里,又闹荡到屋后。草翅膀的宠物都关在那几,已经被遗忘了。一只约摸五个月的小熊,缚在一根木桩上,显然是刚刚提来给他在病中解闷的。它一圈又一圈地在满是尘埃的圈子内走动,直到链条缠住了它,把它紧紧地捆在木桩上。它的水盆打翻了,里面没有水。一见裘弟,它就仰天滚在地上,用小娃娃似的声音叫喊。松鼠尖叫着,踏着它那永无穷尽的踏板。它的笼中既无食,又无水。鼬鼠在它的箱子内熟睡。红鸟“教士”用它的那只健全的脚站着,啄着那光光的笼板。那浣熊却没有看见。
裘弟知道草翅膀给他那些宠物们预备的放花生和玉米的袋子放在什么地方。他的哥哥们为他做了一只小食箱,里面常替他装得满满的。裘弟先喂过那些小东西,然后又给它们饮水。他审慎地走近那小熊。它很小,圆滚滚,胖乎乎。可是他不能太肯定,究竟它会不会用它那利爪抓人。它呜呜地叫着,他向它伸出一条臂膀。小熊用四肢抱住他的臂膀,不顾一切地拚命缠住它,用自己的黑鼻子使劲在他肩膀上触磨。他推开它,把它从肩头拉下来,替它理清了纠结在一起的链子,然后给它一盆水。它不断地喝啊、喝啊,然后用它那象黑孩子的小手一般的前掌,从他手里捧过水盆,将最后几滴凉水倒进肚去。如果他不是哀思沉重,一定早就大笑起来。可是照料这些动物,给它们以它们的主人永远不会再给它们的安慰,暂时使他心中好过一些。他悲哀地猜测着:不知道是什么命运在等待它们哩。